来,以极快地速度冲到远处,抱着一棵树吐得昏天黑地。
干呕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,一旁继续干活的大夫笑着摇摇头,“吴将军,这孩子是个坚毅的,能撑到现在才吐,委实不容易,当初我们头一回跟着上战场,都做不到他这样,是个人才啊。”
沈鸾用力抱着树,胃部一阵阵往上翻,喉咙被灼得剧痛,眼泪不受控制地泛出来。
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肉的温热和滑腻,那些残酷的伤口,每一个都代表着他们的拼死和奋力。
沈鸾脚几乎站不住地要往下滑,手腕却被人提住。
钟宁只用了一只手,稳稳地架住她的手臂,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着淡淡的赞许。
“你做得很好,不愧是他的女儿。”
沈鸾脑仁疼,蒙蒙地问,“我做的,很好吗?”
“很好,知道审时度势,能忍耐,有决断,很像当年的东平郡王。”
沈鸾将胃里吐干净了之后,脑子一点点清醒回来,她好奇地看着钟宁,“可是你口中那么厉害的人,最后却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。”
钟宁脸上闪过一抹黯然,手依然托着她,“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,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年幼,有些事情知晓的并不清楚,虽然朝廷是拿了确凿的证据,但我不信郡王会做叛乱之事。”
他扶着沈鸾往回走,“我没有资格要求姑娘还郡王一个清白,只是我也还是会继续追查,哪怕能找到一点点证据,也不枉郡王对我的恩情。”
沈鸾停住脚步,“钟大哥,其实你已经还清了,如果你说的我的身世是真的,你就已经不欠他什么。”
“那是姑娘的认为。”
快到了人前,钟宁松开手,由紫烟接过去扶住沈鸾,他则退到一旁不再说话。
只有受到恩惠的人,才能决定恩情该如何回报,这辈子,这条命,钟宁早已经决定了归宿。
沈鸾被扶着回去,老大夫又是好一番赞叹,“少年郎瞧着白白净净,倒是有魄力,今儿多亏了你,帮了不少忙,将军,都完事儿了吗?”
吴畏点头,“已是将人击退,好在之前已经有所防范,死伤人数并不多,这里就交给你们了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
大夫们还能笑着应下,看多了这些,早已经都麻木。
但沈鸾没有,回去之后,吴畏让人送了清水过来,条件简陋,只能委屈她擦洗身上的血污。
沈鸾很省着用,兑了一些热水忍着寒冷擦洗了一遍,将沾满了血的衣衫换掉,才算是终于能喘一口气。
不过沈鸾什么都吃不下,到了饭点送来的东西,她一口都无法往嘴里送。
“我不想吃。”
沈鸾靠在角落里气若游丝,一闭眼,眼前就是大片大片血肉模糊,时时刻刻刺着她的眼睛。
紫烟看这样不行,去冲泡了一些香油糕,只是刚端过来,沈鸾就让她赶紧拿走。
原本喷香的食物,香气如今在沈鸾这里都变成了恶心。
“我没事,可能就是没胃口,休息两天就行。”
她虚弱地笑笑安慰紫烟,除了水,别的什么都吃不下。
吴畏听说之后陷入沉默,原来沈鸾不是不怕,不是天生对血腥无动于衷,只不过是当时她将恐惧硬生生地压住,这会儿才爆发出来。
“她不想吃也不必逼迫,是要有个过程,我当年亲眼目睹伤亡,也消沉了一段日子,更何况她了。”
吴畏让人保护好沈鸾,他们离秦戈受困的山坳不远了,希望能够顺利支援上。
……
队伍安营扎寨下来,沈鸾立刻明白,是时候了。
虽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秦戈,但她也知道,自己不能跟着去添麻烦。
“我会就在这里等着,吴将军,就拜托你了。”
沈鸾脸色苍白,显然还没能缓过来,吴畏郑重地点点头,“你放心,我会尽我所能,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,等我们的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