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瑛沉默了,就连李嗣业也说过这样的话,因为他是太子,所以会受到更多的限制,他麾下的人也会受到限制。太子地位仅次于皇帝,但受到的限制却超过了所有人,在这种限制下,再优秀的天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,反而会给太子招来更多的忌惮。
李嗣业站在宫门外站岗,他也根本不知道,行宫太子驻跸内,有一场针对他的谈话。
何况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,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,李嗣业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明显的逆转。以前他虽然知道太子身边不能长留,但还是抱着希望能够改变的,但是现在他发现,根本无法改变。
长安城的权力中心变成了是非之地,大唐王朝的核心层从李林甫开始变质,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,去外面变强,等再度回到长安时,才有能力与这些人平等说话,甚至是掰腕子。
如果说以前他还隐隐期待皇帝不要下令调他去安西,因为长安城实在是太漂亮,太让人留恋了。大雁塔下的红枫,永安渠内的纸船灯,还有那朱雀大街上长安人的雍容华贵。
每逢佳节时,长街上发鬓如云,幞头脚排列如密密麻麻的千纸鹤,胡汉衣衫交错迷乱人眼。歇山式屋檐瓦的,尖顶的,平顶的,还有圆顶的。万国衣冠遥望龙首原上的大明宫,那青色琉璃瓦下斗拱边缘悬挂的风铃,是大唐王朝最初的色泽。
这样一个最辉煌,最艳丽,最大气,最热烈,最传奇的盛世,竟然只是那烟火晚会上最具惊艳的一瞬间,想想就让人遗憾痛惜。
还是等待时机,去安西吧。
……
夜幕刚刚降临,咸阳周氏坡上灯火璀璨,千牛卫和羽林军大营中明暗交替闪烁,这座静谧的深山一旦沾染了人类的足迹,便不再充满自然美。
行宫正中央的一处华贵宫室内,幔帐轻垂于地面上,每一对立柱都有薄纱阻挡。
寿王李瑁从宫殿门口走进来,隐约看见了躺在榻上的女人,身影模糊朦胧,却召唤着他往前走去,他每掀开一道幔帐,那躺在榻上的身影就更清晰一些。
他最终走进了内殿中,母子之间也没有了任何遮挡。
李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这声音太过清脆,凿得地板都显得生疼。
武惠妃突然坐了起来,吃惊地问他:“瑁儿,你这是做什么?”
李瑁声音毫无变化地说:“儿臣请求母亲,不要再针对太子行事,也不要再处心积虑扶儿子做太子。”
武惠妃口中喃喃地说道:“瑁儿,今天的事情把你给吓到了吗?你放心,娘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惊吓。”
李瑁却执着地摇了摇头:“母亲,罢手吧,别再去做些事情,儿子不想做太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武惠妃从床榻上挪步下来,伸手用力在李瑁的脸上扇了一记,这个倔强的孩子没有捂脸,只有斑斑的血迹从唇角流淌下来。
武惠妃顿时心如绞痛,上前去捧住儿子的脸,含着眼泪说道:“你这个傻瑁儿,你为什么不躲啊!”
李瑁表情坚硬,丝毫不为挨了母亲的巴掌而有片刻退缩:“儿子挨母亲的巴掌是应该的,只要母亲答应,不要再做打压太子扶我上位的事情。”
武惠妃抱着儿子的头,让他靠到了自己的肩头上,喃喃地说道:“傻儿子,你哪里知道,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啊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回头?我会去找太子,告诉他我不会争夺他的太子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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