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一盏茶的功夫后,郑飞落到花树上,穿着李府中护卫的衣服,与桔梗交换了一个眼神。郑飞将衣服换过,里面,仍是黑衣裹身,将蒙面围好。与桔梗做了一个手势,悄无声息的跃下树去。桔梗收拾好郑飞换下的衣服,略停了一刻,直到听见护卫们的呼喊声,打斗声,这才慢慢从树上滑下来。重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,继续数青蛙去了。是以,此时的马缨花树上并无一人。
但赵锋的猜测是对的,马缨花树上的确有人停留过。只不过,时间前后罢了。赵锋在花树上查看了一会,又立在树上,看了看周围的环境。猛的从树上跃下来,直奔李盛明的主院而去。此时的王湛隐在假山石的后面,真相应该就在眼前,似乎马上就要揭开,又似乎停滞不前。
“哪里来的鸟,半夜还叫,真是好没规矩。”栖梧院内,有婢女在低声抱怨。整个院子安静的很,一如往常的深夜里,偶有这样的抱怨,也并不稀奇。“什么人?”院外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,那是府中护卫的断喝。来人在黑暗中,逐渐露出真容,正是沈全,之前与赵锋报信的护卫。说起来,也是府中的小头目。
“是我。”沈全冷静的回应道。“赵爷让我来看看,有什么动静没有。”
“什么都没有,除了半夜的鸟叫,一切正常。”护卫立即回答到。
“半夜的鸟叫?你们有去查看过吗?”沈全道。
“小的去看过,这鸟常见的很,大约是住的窝,被风吹歪了,弟兄们还特地,爬上去看了看,倒的确如此。”
“小心些,准没错的。”
“沈头放心,弟兄们都知道。”
结束了这样的对话,本该离开,继续巡查的沈全,却停下了脚步。只见他微动手腕,从袖中抽出寸长的匕首,有寒刃闪现。转身插入门边两个护卫的穴道,双手使力,轻点轻放。那先前抱怨的婢女,打了个呵欠,自去睡了,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。
崇光阁却是单独的院落,或者说东侧花园正是以它为中心围将起来的。此时,虽说是夜里,依然花木扶疏,影影绰绰,月在中天,有丝缕流云。因之前失了人手看护,如今已换了护卫。
崇光阁平时倒是没有人居住,李家人把它当作,休息读书的所在。书架上列如重累的册册典籍,均有专人看管整理。若此时,从阁楼上俯视,便可以看见满府护卫的紧急调动。一列三人,两列六人的,在黑夜里,在亮起的灯火里,训练有素的稳稳疾走。“也不是什么大事嘛。”桔梗在心中默默想道:“不清楚,为什么那么大阵仗?”
桔梗翻了个身,在崇光阁的檐顶上,继续躺好。“像这样总是在屋顶上躺着,也是无趣的很。”桔梗开始想念鸡蓉虾仁馄饨了,转念一想,刚才那只青蛙很是有趣,待会要不要再去看看呢?忽觉眼前一亮,下面灯火通明,满府中俱点亮了灯火。“哦,这是发现什么了吗?”桔梗终于高兴起来,要结束了吗?
下面的灯火通明,自然是李盛明下的命令。赵锋奔到李盛明所在之处,与之禀报了发生的事情。李盛明果断下令,燃起全府灯火,既然已经来了,不妨当面一会吧。李盛明此时,立在正院当中,四周明亮如昼,照亮了他业已斑白的鬓角,虽人在壮年,却有着一幅历尽风霜的脸孔。
可是不料,来人并没有与之会面的打算。燃起的灯火,空空亮着,直到黎明来临。天边的启明星渐渐暗下去了,群鸟渐渐醒来,睡莲重新绽放,散发出悠悠的清香,青蛙在莲叶上停歇着,露水浸润了草尖。又是新的一天,这对于王湛来说,意味犹为明显。
赵锋是跟着王湛离开李府的,不是跟踪,而是自愿跟随,或者说是自愿交换了条件,选择了离开。为什么呢?对于这样本身忠诚、坚毅、万事不回转的人来说,倒的确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但凡事,都有其两面性,忠诚、坚毅,恰说明了他的特点,为了忠诚、坚毅、不背叛,是可以选择离开的。如果,这样可以让李府一门保持安稳,赵锋是愿意拿性命来交换的。他会觉得只是区区一条性命而已,更何况,对方还安排好了他的去向,连老父一起,皆考虑在内,这就不得不成为他离开的必然了。
当赵锋在深夜,被人用剑尖指住要害,同时,上下左右,皆被困住。他想到的,也不过是如何报信,让大人小心。当他被人带至王湛面前,也是抱着拼死的打算,决不妥协。他隐隐感觉到,对方应该是要问李府秘密之类的问题。却不料,王湛的第一句话,便惊到了他。“赵大人,一向可好,当年孙家武馆,也是好大的家业啊!”王湛略有停顿,接着道:“李盛明大人应该也不知道吧,虽说军中查验,也颇为严格,但不料当年的无名小卒,并不无名。”
赵锋心中一片凉意,如秋风乍凉,吹开一湖的破碎。“我给你两个选择,一是留下,二是离开。”“你不是自诩忠诚不二吗?当然,我并不怀疑你的忠心。”“但你的存在,已经成为一个隐患,犹为重要。”“不想带累李盛明大人及千金,你必须要离开。这是目前,最好的安排了。”这一句句,暗夜里的低语,一字字砸在赵锋的心上,令他心神俱震,不得不听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