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林椿便缓了过来,心中嘲笑自己,祖父教的谋算竟全然忘记了,本就知晓吴庆林是何等人物,这样的小事也害怕吗。
不过是几本自己在闺阁中常读的书罢了,当今天子若是想自然有能力知道这些,毕竟林氏惠班,也就是个久居深闺的女子,从前的自己生活在光亮里,便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是风光霁月的模样。
实在好笑得紧。
心境平复后,林椿重新翻开书,一字一句地读起《春秋》来。
吴庆林与礼部商议得并不愉快,其中一些人是从潜邸时便跟随他的老人,自然知晓林椿,也许此时要称齐惠班,的底细,彼时林国公府同先太后是二皇子的助力,如今吴庆林即位,好一番谋算方才将兵权收回,林家虽然已经是丧家之犬,男丁尽数斩首,女眷或沦为官妓,或是流放至苦寒之地,但到底没有斩草除根,又怎知他们没有东山再起之日。
当初夺权如何不容易,这些幕僚如今便如何不赞同册封林椿。
可吴庆林难道又是真心同他们商议,他不过是通知他们自己的决定,说是商议,真正要的,是礼部尽快做好准备,选定吉日。
因此当侍郎再次出言反对时,他便将茶盏扔到了侍郎脚边,冷冷丢下一句,“尔等三日内必得做好,散了吧。”便拂袖而去。
留下一屋子并不赞同但到底还是屈服的人。
虽然离开议事堂时,因为官员的忤逆心中不大痛快,吴庆林还是耐心地同身后跟着的侍从嘱咐了一堆林椿的喜好,才着他去御膳房。
大公公姜福生看在眼里,心底暗暗想到,看来如今娴雅宫那位,便是陛下心尖上的人,千万得罪不得,自己稍后一定要给小太监们说清楚了,免得惹来杀身之祸。
小跑着跟上迈着极大步子,迫不及待的吴庆林。
“阿椿。”吴庆林推门而入,绕过跪地的婢女,一把抱住坐在床上,懒懒翻书的林椿,“以后你便是孤的皇贵妃了。”
“如今孤还要受些牵制,待孤将他们一一解决时,你便是孤唯一的皇后。”他的眼里一时杀意满满,一时又满怀期待。
“好。”
这一夜,吴庆林一夜未眠,与影三聊了一天,反反复复听他说林椿的一日里做的事情,直到天亮。
第二日,在他有一次发火后,反对的声音小了下来,礼部和工部也出奇的高效,很快便将册封皇贵妃时所需的册、宝送交内阁,定下三日后为吉日。
那一天也到得格外地快。
一切顺利,当林椿行完六肃三跪三拜礼后,引礼宫女由内道将她带到吴庆林身后。
吴庆林拉住要后退的她,在众人不赞许的目光中与他并肩站立,看着所有人,慢慢地退出宫门。
“从今以后,你便是朕唯一的妻。”语气里透露出不容置喙的笃定。
林椿不说话,正对着日光的脸一片白,看不清神色。
一个没有娘家的皇贵妃,说到底,仍旧只是玩物罢了。
许久以后,她转过脸来,虚假地微笑道,“谢陛下。”
史书载,帝诏曰:“朕惟乾行翼赞。必资内职之良坤教弼成。式重淑媛之选。爰彰彝典特沛隆恩。咨齐氏惠班、敏慧夙成。谦恭有度。椒涂敷秀。弘昭四德之修。兰殿承芬。允佐二南之化。兹仰承懿命立尔为皇贵妃。锡之册宝。其尚只勤夙夜。衍庆家邦。雍和钟麟趾之祥。贞肃助鸡鸣之理。钦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