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 梦魇（二）

    在梦中，林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。

    虽然梦中的景象并不真切。

    起来时，仍旧惊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已经是三更天了，踏上鞋，没有惊动婢女，林椿倒了一杯冷茶，推开窗，看着窗外一轮明月，慢慢地吃着。

    眼风一扫，看见了一个身影。

    “何事？”原本有些苍白的唇沾上了茶水，便在隐隐的月色中透出亮光来，显得像是吃饱了水的玫瑰花瓣。

    来人躬身作揖，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，“我在军中，听闻娘娘的父亲，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盯着来人的双眼有些湿润，林椿微微仰起头，轻声应答了。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影三仰起头，眼里是疼惜，他低低地说道，“娘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必要的。”林椿紧了紧身上的素色披风，整个人除了一头黑发，红唇，无一处不白，好似滴粉搓出来的团子。

    影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，道，“我都知道陛下做了什么，娘娘……”

    林椿伸出手抵住他的唇，使得他一下子愣住了，原本准备好的话，不知为何，瞬间抛诸脑后。

    “我并不想复仇。”林椿收回手，继续道，“我想，你也许想替我讨回真相，我已经讨回来了，而这个国家，并不需要再换一位君主了，纵观宗室，如今这一位，便是最不坏的选择了。”

    林椿看着影三，伸出手，强迫他同自己对视，道，“若是真心替我父亲可惜，不如替我，替我父亲，替我们，守好大越一片大好河山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，心中不怨吗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有怨气的。”林椿仍然捏着影三的脸，看着他脸上因为羞窘而染上的粉色，莫名地心情好了一些，继续道，“然而，我的情绪，不过蚍蜉撼树罢了，不值一提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心中……”影三费力地说出前半句，却在林椿澄澈的目光中，失了声。“是值得的。”后半句便消失在了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