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一人独自行走在内城的小街上,犹如一匹孤影只行的狼。
这里不比外城的街道,几乎见不到几个百姓。一路上遇到的基本上都是些大户人家的管事、仆从,拉货的马夫,送菜的挑夫。
还有一些官家的巡役,交班的捕快。偶尔见到一行人抬着小轿或赶着车马,车头挂着各家各府的灯笼,见着避开就好,这样的景象在帝都内城已经波澜不惊地上演上百年了。
但按照帝都人的习惯,平常的日子没有茶馆是万万不行的。倒不是因为这里的人有多爱喝茶,爱喝茶得到南方去,那里的江南岸,几世繁华,纸醉金迷,人们有闲功夫喝茶。
而这里的人们对于喝茶的认知,往往更倾向于是一种社交手段。
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场合或聚会,当对方只是自己的知音好友或同窗同僚时,去酒楼订一桌几十两银子的酒肉席面就未免显得太铺张了些,这时茶馆茶楼便成了绝佳的去处。
没有一般饭馆的嘈杂,也没有寻常酒楼的烟水气,找一个干净通透的地方落座,上着外面层层叠叠延伸向远方的屋瓦和流云,到让人觉得舒服。即使寡淡了些,但也是有清香的。
北方人用不惯小碗,茶碗一般都有粗放的碗口。但茶具涮洗的仪制却一点也不比南方少。涮烫擦转等等一样也不少,喝茶本身倒成了小事,有时每每当人们谈话结束时,茶才泡好,正好缓解无话的尴尬,静静喝茶。
所以不光是平民百姓,就是这些内城中的高官显贵也喜欢跑茶馆,既免得因为大啖酒肉而被御史台盯上,也给自己一个修心的环境。
萧择自己就坐在街边茶馆二楼的窗边,从这里可以俯视下面的整条街道,是个绝佳的观察位置。
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窗户,在屋瓦上反射着淡淡的余光。远方天空高远、澄净,轻云一堆堆地在低空停滞,看上去软绵绵的,像一团富有弹性的棉花,被巨大的天空巨人这里扯一团,那里扯一团。
在他的桌边,一个看上去比他大几岁的年轻姑娘,正用一柄小小的毛刷细细地擦拭着茶具,人长得倒也和清香的茶水一样清丽,身上散发出令人愉快的茶香。
萧择看着她手中的动作,心里想北方的茶艺虽然学得像模像样,但味道就比起南方最烂的馆子还要狗屎几分了。
不过北方人也不在乎,毕竟无论再浓的茶水到他们嘴里还是太清淡了些,大把辣椒大把盐才是正道。
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茶碗,仿佛思绪顺着上面细密的裂纹沉到了更深的地方。
今天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,或者说杀一个人。
泠雪的回溯之眼能力有限,但依稀可以看到那封谋害淮宁王的信是写给谁的。泠雪给了他几个名字,其中好几个已经死了,死于脖子折断。
而另外两个还活着的,他要等其中一个。
萧择的鼻子似乎提前嗅到了血腥味,他不禁问自己这样值不值得。
为了她,非亲非故的另一个人,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父辈,他们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。
值得。答案显而易见。
她的样子渐渐浮现在他眼前,与她嬉笑怒骂的时光如不舍昼夜的流水一般拍打在记忆的河岸。
虽然同一般年纪,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一直有姐姐一般的依恋。
小时候每每当他被人欺负,她总是大打出手替他出头;难过的时候总是在他身边安慰他;她总是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他大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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