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门上锁,等我和他最后的正式的永远的告别。
沈沉回来的时候是后半夜了,他躺在我眼前,闪烁的目光在夜色里变成两只金色的萤火虫,忽明忽暗。
他低垂着英俊的面容,声音难过地响起:“林棉,对不起。”
“我明天就走了。”我疲惫地说。
他伸手抚摸我的头发,手指有些凉。
“我来北京见到了你,再也没有遗憾了。”我小声说。
沈沉将额头抵在我的眉宇间。
“你能不能答应我沈伯的房子别卖掉,那是你的家啊。”
“不卖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温暖的答案。
“你不忙的时候常回巷子街看看,我妈一直惦记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等你有钱了一定要换个有空调的房子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要好好保存我们在天安门的照片。”
他心酸地笑着点头。
“你桌上的那本《老人与海》送给我吧,我会多看几遍的。”
“送你。”他温柔地说。
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,原本还有一些话要叮嘱他,可一时间却忘得干干净净。
“林棉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好好照顾梅姨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轻声说。
“你别恨我。”他艰难地说。
我使劲儿地摇头。
沈沉的大拇指来来回回抚摸我的脸,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,他终于下定决心,对我说:“你来北京,我几次冲动想带你走,我舍不得你,我走出这个房子的时候甚至想过这次跟她断了,但是她今晚跟我说怀了我的孩子,林棉...”
我有些失神。
沈沉痛苦地声音,让我想起沈伯死去的那个夜晚,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,就像此时一样绝望。
“如果是几年前,我可以想尽办法打发她,可我现在,不能。”
“娶她吧。”我的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见了。
我伸出手在黑暗里探寻他的脸,手指一寸一寸掠过他的额头,双眉,眼睛,鼻梁,嘴唇,沈沉就像巷子街的老杨树一样安静,陷入时光的深潭里,等待我像十七岁那年对他的解救。
“沈沉,如果有来生,你一定要跟我回巷子街,好不好?”
他将脑袋深埋在我的怀里。
“你答应我,来生跟我走。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的身体在我怀里轻轻地颤抖。
当我注意到我的身体的时候,我的爱情或许已经老了,无力回天了。胃,胳膊,腿,脚趾,许多部位交换着疼痛。还好,这些疼痛是可以忽略掉的,它们被遗忘,被丢弃,被孤独而长久的收留,从此长眠不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