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是不会让你离开的。”
听來好似沒有其它的一句话,被清远放在心里结合了诸多事态,却怎么都觉大有深意。
清远下意识一抬目:“王后娘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声音并不高,却很急、又很稳。
幻兮垂目似是思忖了一下,侧身退了花径旁的婢子,方迈步迎清远身边凑近一段距离。
却“簌”地一声,感觉耳畔有什么东西夹着一股风刮了过去。
她微惊,再定神时眸子亮了一亮、转而又继续黯了几黯。
宇坤突然出现在幻兮身前,就这么不知出乎什么样的心情的,横档在她跟清远之间。凝着一张冷冷的面孔,却不发一言,默然半晌后依旧沒有离开的意思。
这个样子的宇坤,突然让幻兮觉得很好笑。不过身体里那个始于虚空的声音占据了她的脑海,那声音比她最先笑开。
那是放肆而狂野的鬼戾大笑,阴谋得逞之后的那种乖戾,夹一股腥甜嗜血,听來毛骨悚然……
清远抿了抿嘴,亦是不动不言。因为宇坤的突然出现使得他与幻兮都有了一些尴尬,事实上他此时说不说话、动不动身子,貌似都不太合时宜。
又是半晌,清远只觉自己一张脸都烧起了红通通的烈焰,宇坤终于挪步上前,二话不说拉起他便走。
“哎……”清远下意识喊了一嗓子,又猝地意识到自己这副窘样还是不要被人看到才好,况且王后娘娘也在这里,被人看到怕会徒生闲话。也就缄默声息,任宇坤拉扯着自己去了。
身后幻兮看到宇坤突然拉起清远,也解不过他其中的意來。动了动口想喊住他,但那一嗓子还是卡在了喉咙里。愣怔须臾,待她这边儿彻底醒神的时候,早不见了那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的影子。
。
清远被宇坤连拖带拽的一路瞎跑乱晃,最终在帝宫一处人烟罕至的后苑停住。
这个地方常年不曾有人來,因实是后宫禁地的缘故,除了那些掩映环抱的长青松柏外,连其余草木花卉都沒有影子。
清远虽对东辽帝宫不似宇坤那般了解,可也知道人少的地方是最不安全的地方。待宇坤一把将他甩开之后,他忙四下里打量一圈,皱眉机谨的逼视向宇坤:“你要做什么!”颔首厉声,心道他别是要取自己性命就好。毕竟早些时候,晏阳莫名其妙被杀的阴影在他心上笼罩不散,下一个枉死的冤屈鬼,真说不定就会是谁。
宇坤眉峰亦皱,站在当地里十分努力的平息自己燥乱的无名火。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,就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,那是气的:“我们把话挑明了吧!”因为沒人,声音听起來更显高扩,“你是不是爱慕王后!”
清远甫的一怔,沒想到宇坤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,问出了这个实在不该问的问題。合着他在这里等着自个呢!
王后娘娘乃是东辽国母,如何能问出这等话來?且不说此刻还是在帝宫里头呢!
又转念,他着实哂笑。因为宇坤问了这个问題,说明他在乎幻兮,那不是在无意中承认了他自己跟王后之间的奸情?
清远小小的嗤之以鼻了一下,正正领子慢条斯理:“我是修道之人。”微顿,“我不能。”
最后那三个字,他的语气还是不由的嘶哑下來。不能,如此而已,那么总都督你还要问什么?
宇坤目色不动:“有还是沒有!”压着字句抵着牙关又一嗓子。吼出这句话的同时,他才“蹬”地一下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反常、自己的恼怒有多不应该。放眼天下,似乎也只有在王后身上,他理性的自持才会一次又一次分崩离析,让他怀疑它们从一开始就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东西。
即便是对王,也不似这般几乎每一次都丧失自控。
稀薄微风幽幽拂起,顺领口一路灌进,贴着肌体。凉丝丝的,清远打了个激灵:“……”他张了张口,原本下意识的想告诉宇坤“沒有”,谁料竟一个字都吐不出,最终垂目低首默不作声。
见清远不做声,宇坤好容易压下去的那通气焰“蹭”地一下簌簌蹿高,头脑一“嗡”,终于,最后一丝冷静理性被充斥的彻底不见。二话不说,骋着这股气焰迎前一步,一把提起清远的脖领。
他们二人本就距离不远,清远方才其实是被宇坤往前一摔才站住身子的,时今又见他冲着自己脖领招呼过來,自然不会再受。下意识挥臂冲宇坤脸上招呼过去。
宇坤是何等的身手?身子一侧轻易就避开了这一拳头,紧接着抬起一脚便朝清远肚子上踹去。
清远见势忙闪身想躲,不料他这一反抗,身子往旁边一撞。腰身一刺,也不知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,脚下的土地竟突然颤动起來!
突发的事态给了宇坤一个始料未及,身子跟着土地的颤动而开始东跌西撞。
慌乱里二人再顾不得方才的敌意,下意识搀扶住对方,借力把身子平稳住。
这样的跌转摇晃并沒有持续多久,也不知脚下这土地自哪一处“嗤啦----”裂开,二人身体一个失重,“啊”地大叫一声,当即便直线向下坠落。
最后一刻,清远听见宇坤一句碎碎嘀咕,突然就很想扑过去把他掐死:“该死!早该想到的,禁地里不知何处埋着机关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