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的天光打在肩上、身上,忽的就把人辉映出几分惝恍。
花树繁茂、露水迷离间,清远锁起眉心两道,脚下的步子踱的慢悠悠,纠葛心潮沒有半点平复。
他在想,自己是不是该离开……
当初他之所以來到这座美丽宏瑰的东辽帝宫,打着的幌子无外乎是协助总都督查理异案。是时,明明还跟师父商量好,两人一起在帝宫里头会合的。
截至时今,已有不多不少小半年时间过去,彼时那般费解的异案一件都沒有查清楚,且师父也沒有履行诺言与自己帝宫会合。
且不知从何时开始,东辽又恢复到了往昔那般歌舞升平,是一座平静安详的快乐城池。昔时那些带着滴滴点点嗜血杀气的异案,仿佛只是一场陷入囹圄里的嗜血梦寐,待得一朝梦醒,所遗余下來的不过是些浅浅的梦魇痕迹;带着如是浅浅的,心悸的气息罢了……
人就是这样,欢愉的事物、处境,总会使他们那么轻易就遗忘掉了曾经的凄风苦雨。
也好,沒有得、亦沒有失,那就这般两袖清风的离开吧!
可是,真的沒有得、亦沒有失么……
清远抬手狠狠的抚揉着自己的额头,无论如何自欺欺人,王后娘娘那抹挥之不去的娆丽倩影总能在他脑里、心里投影的那般的那般的清晰。
呵……
王后她俘虏了自己的心,沒有理由。可自己,却不曾有那个无上荣幸,俘虏王后的一颗心。更甚至,连那边儿都沒有碰触到过!
念及此,那个关乎去留的决定似乎有了潜移默化的偏转。
王后的心在宇坤身上,帝宫又平静久矣,自己留在这里又算什么?
天风起的突兀,基本是拔地而起的,带落枝头一些绽的恣意的不知名花卉。
兀地一下,自花苑一角白玉回廊处走出两个蓝衣宫娥。
毕竟讲究男女之防,清远原是想避开的,可听到她们二人口里那些闲闲谈资时,还是沒忍住把身往花丛里藏了藏。
“真真儿是识人识面难识心!”走在左边的那个宫娥低眉摇首,语气里不无惋惜奈何之态,“沒想到,副都督居然联合其妹一同行刺陛下!怎么会这样?委实他是糊涂了。”
另一个有一搭沒一搭摇着手里的轻罗扇:“可不?还好咱们总都督出现得快,不然陛下就……只是可惜了,副都督那么个优秀倜傥的玲珑人儿,就这么被一剑穿心!啧啧,连死,怕都是不曾瞑目的吧!”临了贴着话尾徐徐幽叹,“唉……”
清远一愣,连盈薄袖口被花枝尖刺划挂住都沒有察觉。
副都督……死了?
心下里登时有若擂鼓。
晏阳身为禁卫军副都督,而禁卫军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的安危啊!他又怎能做出这等离经叛道、不可饶恕的举措來?
虽然他与晏阳之间的交集并不多,但到底知道有这么一个人。思绪不由便又回到了那日晏阳夜半登门……他闪了一个激灵,猛地就想到晏阳曾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话。
如此看來,晏阳之死,委实蹊跷。
这些念头在他心里打了个漩,又直直的落下去。
清远突然头脑嗡鸣,一时间百般心绪非止一端。但乱乱纷纷里,有一条始终都是再清晰不过的了。
那就是,这个美丽又宏丽的繁华帝宫,当真不适合自己。所谓阴谋阳谋、所谓帝王心术、所谓布局与利用猜测与笃定……远不是他一个自幼起便跟着师父四处游历的小道士,可以应付得來的。
像是一道白光顺着脑里落到了心里去,划出一道最清楚明朗的决定。
他当即便下定了那个迟疑已久的决心,离开帝宫,一刻,一刻也不再耽搁!
。
朝思暮想的熟稔身影直面着自己走过來,清远原本已经下定的那个决心,不得不承认的还是有了轻微的晃荡。
他本是要去向东辽王辞行的,只是沒有想到,却在中途遇到了王后幻兮。
幻兮身边伴着两个贴身的婢子,在冷不丁看到直面走來的清远时,她挥了挥袖子,那两个婢女便被她遣退到了身后花径边沿处候着。
主子说话,下人是沒有资格旁听的。
“我……”不知是不是因为清远曾撞见了幻兮、宇坤之间的暧昧,此时再面彼此,竟有了淡淡尴尬。过不多久,还是清远先行开言打破了这静谧,却不知后边的话该怎么说下去才好。
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……心虚了一样?
幻兮抬眸扫了眼天色,已经贴着晌午了。属于夏季的温热暑气从四面八方浮起來,实在使人不能提起全部的精神。她沒言语。
见幻兮一副静候自己下文的样子,清远顿了几顿,喉结动动:“我该走了。”只有这四个字。
这四个字背后对应的是怎样的错综复杂、无可奈何,都根本不消细说。明白的人自然明白,糊涂的人从來糊涂。如此而已。
不想幻兮并沒有多少惊诧,面色从容,口气淡淡的:“王是不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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