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这一日一大早,朱之湄就被敏姑从床上捞起来梳妆换衣裳。
瞧瞧外头天还没亮,约摸着是四点的样子。
朱之湄打了个哈欠,指了指屏风外头:“王爷醒了没?”
敏姑笑道:“王爷早就出去练拳了,等王爷打完一套拳回来,娘娘也差不多梳妆好了。”
朱之湄哈欠连天,闭着眼由着丫头们给自己梳妆打扮,听着外头脚步声起,她才睁开眼。
“顾景舒!”
脚步声一顿,随即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转过了屏风:“你好久没叫我的名字了。”
朱之湄回眸朝他看去,仍旧是那张宜喜宜嗔的脸,眼睛里的光还在亮着,虽然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,但同样的,又好像多了一些什么。
顾景舒还在愣神,朱之湄又垂下了头:“是你叫他们全员健身逗我开心的吧?还有那茶花和挂在屋檐下的金铃铛,是不是很贵?”
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,手背上便湿漉漉的。
“顾景舒,你真是个败家子!虽然说你有钱,但也不是这么花的,回头叫人知道了,再惦记上你的钱,麻烦事情就会一桩接着一桩来。”
“你放心,不值得几个钱。”
顾景舒俯下身,从摆在盘中新剪下来的茶花里,挑了一朵开得又大颜色又红的,插在了朱之湄的鬓间。
“你是本王的王妃,你与本王荣辱与共,你好,本王才会好。”
他用力地攥住了朱之湄的肩头,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冲动,忽然凑近了朱之湄的耳边:“孩子以后还会有的,本王不许你再左了性子,想那些糟烂事。”
朱之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了。
她不想的,她真的以为那块肉是累赘的,她早就知道频繁进出那个空无一人的医院会对她造成多大的损耗,但她那个时候就怎么丝毫不注意呢?
明明为了这块肉,在屋子里躺了半个多月,一出门,就把什么都忘了。
“顾景舒……”
她转身抱住了顾景舒的腰,把脸贴在他腰间:“你打我吧,你骂我吧,都是我不好,是我……都是我……”
“湄儿……”
顾景舒长长叹息了一声。
她一声不吭躺在床上的时候,他怕极了,怕那个总是精力旺盛和他吵个不停的朱之湄就此消失。
她后来下了床,对着任何人都温柔恬淡地笑,比任何人都像是一个大家闺秀,他也怕。
这不是他的王妃,他的王妃不是这样的,所以他想着一切法子逗她开怀。
还好,他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自从朱之湄重新笑脸对人之后,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他哭。
敏姑等人都怕朱之湄又魔怔了,顾景舒却摇摇头。
他能感觉得出来,朱之湄只是想哭罢了。
他静静地拥着朱之湄,等她哭够了,才板起脸道:“你看看你,一大早起来梳妆,这眼看着要到了进宫的时辰了,你却又把妆容给哭花了,若是耽搁了时辰,岂不是要连累本王与你一起挨训?”
朱之湄一把推开顾景舒,对着镜子一瞧,眼睛都有些哭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