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最后的相依

里有对风雪的不屑，也有对俗世的挣扎。

    希檬是心气灵秀之人，大姑眼神里的落寞让她有不详的预感。

    晚上，大姑拒绝爱喝的菠菜汤，只吃了几口米饭就去自己屋里呆坐。

    希檬坐到她旁边，抚摸她花白的头发，柔声哄：“大姑你不要有厌世的想法，要好好活着。只有活着才能听歌、看电影，看星星、看月亮，堆雪人；吃好吃的饭，穿好看的衣服，住这么大的房子。

    大姑低头抚摸自己身上的新衣服，说：“小布，买的！”

    她说：“对呀！都是姐买给你的。你的衣柜里有很多新衣服，只有活着才能穿。活着多好！”

    见大姑看着柜子上的药瓶，说：“吃药虽然苦，但还有糖，糖很甜，是不？——还有这栋房子，晚上亮灯，它真的像一座公主的城堡，可漂亮了！”

    大姑说：“漂亮！”

    她假装面色悲伤：“但是，如果你去天堂，那这房子就要被公家收回。然后，就会有陌生人搬来住。院子里大姑父载种的那些果树，你载种的葡萄，我和姐栽种的花，也全都归别人所有，你再也吃不着那些果子、看不到美丽的花。你愿意吗？”

    大姑忧伤地看着她，不说话。

    她搂着大姑的肩膀：“都说最好的人生是长命百岁——你就活到104岁好不好？你坚持一下，再活34年，也不是什么难事。那时，我60岁，这一世也活够本了，我和你一起走；你去天上找大姑父，我去地下找我娘，我们就都不会孤单了！”

    大姑同意似的，不说话，只拍拍她的头。

    她握着大姑的手：“到那时，姐75岁，早已儿孙绕膝、其乐融融。我们两个老同志也可以放心走了，姐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再为我们难过，因为她也老了。”

    大姑脸上浮出些许笑意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暖，抚摸大姑的后背说：“你笑了，我看到了！知道姐会幸福到老，你心里也在笑，是不？那你现在要好好吃饭哦！只有吃饭，才能活着。你活着，我才有家，姐才有妈，未未才有姥姥。你看你，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！”

    大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。

    她接着说：“你不希望我嫁人对不对？我其实早就决定了，这辈子只陪伴你、照顾你，不要任何人参呼进来，就我们俩过日子，安静、省心。——那，我不离开你，你也不要离开我，好吗？咱拉勾，说话就要算数！”

    大姑没有和她勾手，只摸着她的脸，满眼慈爱，嘴角动了动，终究没说出什么。

    她突然就泪水奔涌：“求你好好活着，不要丢下我；如果你走了，我一个人怎么办？……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希檬时刻守着大姑，给她按摩、讲笑话、画画、吹笛子，陪她看动漫、听歌、看她喜欢的电影，一遍又一遍。

    天气暖和无风，她就带大姑出去玩。给轮椅铺上厚厚的棉垫子，腿上盖着毛毯，在院子里转圈圈；院子里玩腻了就推她去马路上或集市闲逛，看光秃秃的树，看人来人往，听寒风呼啸，看尘土飞扬……

    大姑始终情绪不高。她感冒好了不久，大姑的肺炎严重，住进重症室。

    她和姐日夜轮流守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