辄用“奉遗命”,有关宫闱则用“奉懿旨”字样。
佟国维所谋就在“尊奉皇太后”上。
众所周知,太后是嗣皇的嫡母或生母。圣祖康熙三位皇后皆已经早逝,其中,第一位是太子的生母,最后一位是佟国维的女儿,此后再也没有册立皇后。
排除第一顺位,只能从圣祖的妃嫔中选择。圣祖龙马精神,后宫嫔妃众多,但能尊为太后的人选却只有一个,那就是佟国维的女儿,皇贵妃佟佳氏!
这不是佟国维想疯了,而是言之凿凿。
先来看圣祖四妃,分别是:胤褆生母惠妃,胤祉的生母荣妃,胤禛、胤禵的生母德妃,胤禟的生母宜妃。儿子们都是太子的反对派不说,至今还打断了脊梁在承露轩趴着呢,岂能选其母?
再者,祖宗有规矩,大行皇帝妃嫔四十五岁以下者不能与嗣皇相见,有此一条,剩下的六嫔就不用考虑了。
至于其他贵人,庶妃之类,倒是有岁数大的,但朝堂不是戏台,哪来那么多一步登天?
祖制确立的“唯一”成为“必须”,只要女儿成为太后,在孝道大行的朝堂,佟国维又何惧索额图?
谋划的好,但不能亲口说,直白的张手要,那是讨打!他寄希望于两位亲王。
“佟相说的没错!”
两位亲王异口同声,心思却又不同。
裕亲王与圣祖皇帝的感情很深,更曾相约同老,如今英年早逝,满心尽是悲怆,而胤礽轻飘飘一句“旧疾复发”让他腻歪,龙马精神的圣祖皇帝哪儿来的旧疾?还不是被你这不肖子孙给气的!
不言语,倒不是惧怕丰台大营,谅张玉祥那奴才也不敢对自己动手,惟念国不可一日无君,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,他只能把苦水和着泪水一起咽下肚,如今有佟国维做杖马,随口应一句,这心思就相当于娘家人的“闹丧”,不得不认可,却不能让你舒服!
恭亲王的想法跟裕亲王不同,从小就被三哥欺负,稍大就成了君臣,一样是亲王爵位待遇却差出老远,很难想象他与圣祖康熙之间有多深的感情。此时认可佟国维的说法,无非是想发出自己的声音,借此提醒太子,我这五叔与你那二伯除了一样远的地头,咱们还有福寿膏的交情呢!
“祖制,好,好!”
一个人顶撞,两个人附和,这分明是挤兑朕!
胤礽怒,可就像初学乍练不懂嗣皇帝的规矩一样,他真没有雷霆之怒的经验,一句话信口开河,“祖制还有八王议政呢,要不要朕这个皇帝重新让你们雍正一下!”
这才叫找死挡不住呢!
他忘了,庄亲王博果铎,睿亲王苏尔发、肃亲王丹臻这几位铁帽子王就跪在前排呢,几个人之所以凑在一处,不仅仅为了作奸犯科,更是朝思暮想着恢复昔日荣光呢,可惜,康熙就如一座大山样横亘在面前,让他们望而兴叹。
康熙昏迷太子亲政,早就盼着他二杆子样搅乱朝局呢,却想不到皇上竟然会驾崩!丰台大营的威慑在前,他们没有裕王那样的底气才不敢开口,他们安慰自己的话就是等了几十年也不差这一会儿!
太子选择性的遗忘了太孙是惊喜,太子失口,更是大喜过望,随着丹臻的一声轻咳,三人同时叩头,“臣等遵皇上旨意,这便去联系信贝勒、克勤贝勒等人——”
“你们说什么?”
雍正有点傻眼,自己何曾下旨?
“皇上,您刚才说了,要八王议政,请诸位议政王重新拥立您呢!”跪在裕亲王旁边的保泰开口了,“皇上在潜坻就是尊祖制的楷模,如今金口玉言,必能让国族安心,让天下万民安心,臣领旨,臣恭贺皇上!”
雍正没想到保泰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,自然也听得出保泰“楷模”背后的威胁之意,兄占弟媳、君强臣妇,这都是说不得的“祖制”,偏是自己做了!
一旦自己给他扣上矫诏的罪名,他必定狗急跳墙的胡说八道,那时候,不光是暧昧不明的皇叔反对,怕是那些读惯了圣贤书的朝臣也会反对!
可就此答应,不仅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,八王议政,如何能被赖去?
两难之下,被挤兑到没有退路的雍正只剩下瞠目结舌,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三位上书房大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