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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舟慢慢靠在了崇信所乘的大客船旁。崇信转身看了看身后界河里那几百尾人鱼,内心也颇觉感动。
这时,人鱼忽然纷纷从界河水面浮出上半身,在星空下,浩瀚无际的界河上,看到这一幕,也很令人感到壮观。
最前面的人鱼忽然清唱起来。
声音奇幻而悠扬,仿佛飘到了最高的苍穹云端,又好像飘到了最远的界河沙洲。
崇信看着,听着这奇美的歌声,仿佛灵魂都变得更加空灵,自由地飞翔在天地间的清风里。
接着更多的人鱼加入到清唱中,这美妙而浩大的音声引得客船上的旅人纷纷从床上起来,走到甲板上,船舷旁。
人鱼们的歌声时而婉转如林中鸟雀,时而清爽如竹间清风,时而变幻如天端之云,时而圣洁如赤子之心。
人鱼的歌声最终在人们如被洗涤过灵魂的喜悦感中,归于平静。
崇信对人鱼们挥手告别,人鱼们虽难言心中喜悦与感动,但终究还是不舍地离去,纷纷沉入界河深处,消失在湛蓝色的深夜界河里。
崇信又对刘安全拱手作别。
刘安全问:崇信小友,你这一行将去往何地啊?
崇信说:晚辈此行,将前往繁华海滨舟语港。
刘安全说:如此甚好,我也要去那里。游轮一遇,不想得一忘年之交。不错,甚好!你我二人当在舟语港再相对畅谈!
崇信躬身拱手,说:好,一言为定,前辈……刘大人,再会!
刘安全的脸上稍显惊诧,但旋即明了,适才人鱼惊现时,自己随从失口叫错。崇信他自然便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崇信转身扛起波风退上了客轮。刘安全的小舟便离开了。
崇信回到客船,深感这一夜的劳累辛苦,也顾不上桓温的追问,回到卧房便睡下了。
待他醒来,只见波风退一直跪坐在地上。崇信下了床,问:怎么样?昨天没伤到吧?
波风退说:没有,我根本就没受什么伤。
崇信说:那,那你就走吧。你被抓到玉华国来,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人吧?
波风退说:我不是被抓来玉华国的,我是来玉华国游历的,是在游历中,不慎被人下药带上王望江的船的。没想到醒来就成了奴隶。我,我现在想,追随你。
崇信看了看他,问:什么?
波风退说:我想追随你。其实,我来玉华国也想做一番事业,可我一直没有找到指得我追随的人,可是昨夜,我听了你的话,觉得你是一个有远见的人。我觉得你今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,所以,我想追随你。再说,你不是打算教我如何去做与我之前的生活不同的新的选择吗?
崇信想了想,说:可以,我是打算改变像你这样的人的生活现状的。在艰难的命运之下,你们只知道靠伤害别人来谋求自己生存的一线空间。可这,是错的。我来尝试教你正确的人的生活的信念。我看看,我能不能改变你。改变这个残酷的世道,就从改变你一个人开始吧。
波风退高兴地点点头,然后说:主公,有件事能先跟您汇报一下吗?
崇信说:说。
波风退说:主公,能先管饭吗?我到现在,早上还什么都没吃呢。
崇信闻言,险些摔倒。
他略显尴尬地说:额,有道理,都说当老板威风,其实老板不好当啊。不但自己吃饭,还要管手下吃饭,还得吃好,不吃好的,还要骂是黑心老板。走吧,你主公是高级炼药师,饭还是供得起的。
二人走出卧房,来到船上的餐厅。
崇信给波风退点了一份早餐,自己也点了一份,自己吃完,波风退好像没吃饱,就又给他点了一份,这下总算吃饱了。
他站起身,朝外走,忽然撞见迎面走来的陈锦娘。
陈锦娘看到崇信,脸颊顿时便红了,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水温柔清澈。
崇信看了一眼陈锦娘的眼睛,然后,他的整个身心仿佛就落入到那汪水中,继而他便被无限的柔情蜜意湮没。
崇信的心忽然一痛,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没什么,可就是痛,痛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,像一把刀扎进去了,血一直在流。
他不能接受她。因为他还不能给任何一个好女人一份安定的幸福。
他不敢接受她。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以亏欠任何一个深爱自己的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