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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离忽然定定瞧着他,道:“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,好像亲眼所见一样。”
孙固淡淡一笑:“我爹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死了,我家没有田,靠一点手艺糊口,我爹死的时候,我们甚至买不起一张草席,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弟弟,他们都要吃饭。”
燕离静静看着他,他知道这是一个故事。
不过故事很简单。
孙固继续道:“在十五岁之前,我为了改变命运,不断埋头苦读,希望有一天能够觉醒真名。十五岁后,我爹再也不能供我读书了,现实逼我不得不认命,人就是这样,有了一个必须接受的理由之后,反而轻松了很多。因为找不到活干,我只好从军,然后就到了容城,你看我现在多少岁?”
燕离试探道:“二十九?”
孙固苦笑道:“我已经三十三了。”
燕离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。十五岁从军,在容城埋葬了他的青春,难怪对荒人的事了如指掌。
孙固抬起头瞧着远空,低声道:“十二年前,霍门惨案发生后,容城失守了,自那以后,战事频频,荒人不断进犯……我女儿今年十一岁了,可我从来没看过她。”
燕离默然不语,他不喜欢安慰人,更不懂安慰人。
想了想,他决定转移话题,便道:“十二年前,霍门惨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?”
他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,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光,十二年前,白氏灭门案才发生不久,二者会有关联吗?
这道光在他脑海中盘旋了一会,就消失不见了。二者一个在容城,一个在永陵,间隔近万里,哪会有什么关系?
孙固已经开始解答:“我当时只是一个队长,只知道霍将军满门被阿扎里所杀,阿扎里利用霍将军的兵符,使容城军内乱,阿古巴趁机带人进攻,容城因此失守。”
燕离道:“霍将军是个修行者吗?”
孙固道:“不但是个修行者,还是个修真境的强者。”
燕离诧然道:“就是说阿扎里二十岁的时候,就能对付修真境了?”
孙固一怔,道:“这,这我倒是不清楚,可能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吧。”
他话头一转,道:“陈年旧事何必再提,阿扎里现在也死了,霍氏满门应该可以安息了。说了那么多,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对付阿古巴?”
燕离还在沉思,随口道:“说了那么多,我对阿古巴还是所知甚少,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想到?”
孙固咬了咬牙,道:“时间不多了!”
燕离道:“时间是不多了。”
“那你还没想出来!”孙固道。
“我的主观意志,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。”燕离淡淡道。
孙固喘了几口粗气,瞪着燕离,渐渐又平息,道:“那今天先别想了,早点睡吧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燕离看着他的背影,眉头微蹙。
翌日他们这些奴隶接到了一个活,由奴隶头子刘小巴带领,去一个仓库搬东西。一坛坛陈酿被装上人力板车,运到拜火节的会场。
燕离得以提前观察了一下会场。
会场所在的位置是火山口下方的一个巨大的广场,广场的左边便是这座城堡里最华丽的屋子,也就是阿古巴的宫殿。
搬完了酒,燕离他们这些奴隶被留在了会场做清扫。
大概午饭刚过的时辰,突然有个荒人找到刘小巴,用荒人语叽叽哇哇说了些话,刘小巴一面点头,一面哈腰,不住地说“是是是”。
孙固听到他们对话,眼睛骤然发亮:“机会来了!”
“什么意思?”燕离道。
孙固道:“那个荒人说阿古巴在招待一个重要的贵宾,需要两个奴隶去伺候。”
燕离摇了摇头道:“现在出手等于自寻死路。”
孙固道:“不是让你现在动手,而是让你观察阿古巴,这不是一个天赐良机吗?”
燕离心里一动,但忽然发现孙固的脸上充满着一种渴望。他的眼睛也发出一种光,那种光芒,燕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却有一种非常宽广的慈爱。
他或许在思念一个人。
昨晚也曾出现过,在说起他的女儿的时候。
燕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思念他的女儿。
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,因为孙固在说服刘小巴、他们被带到阿古巴的面前后,在阿古巴的面前跪了下来,然后很虔诚地匍匐下去,做了一个真正的五体投地,然后说了一句话:
“尊敬的荒人王,我是来告密的,有个人类想要刺杀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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