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京,实是有些上不了台面,却不料云锦绣的言语竟会如此的……刻薄。
但云锦绣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欣赏,九皇子这么做,不过是想折磨那群天天跟着他的属下而已,她故意这么向严培说,是要在他的面前营造出九皇子不过泛泛之辈的假象。
严培笑笑,“金家皇商一事,本官会向陛下力荐,以金家捐赠财物之情。”
云锦绣转过身来正对着他,“金家成为皇商之后,必会推荐大人统领皇商。”
严培瞳孔猛地张大,精悍目光炽如火光。
朝中的皇商均出自京中的百年大族和各州郡王府,若户部能够统领皇商,便能真正掌控国库,这在以前,连想都是奢侈,云锦绣却承诺了他。
若是以前云锦绣提出这个条件,他想都不用想,就让金家成为皇商,因为金家有钱,还有贯穿帝国南北的商业。
云锦绣微微笑着,她和严培的相处,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,谁先亮出底牌,谁就会处于下风。
眼看九皇子已经捉到了海鸥,云锦绣向严大人微微施礼,“我得去陪九殿下了,告辞。”
严培仍沉浸在震惊之中,呆呆地向她点头,
云锦绣走下桥,九皇子抱着一只海鸥朝自己跑来,“锦绣姐姐,捉住了。”
她接过九皇子手中的海鸥,走到湖边宽敞处,她向九皇子道:“看好了哦。”
九皇子张着明亮的眼睛,绝不稍瞬,只见云锦绣一手抓着海鸥下沉,一手抬起宽袖遮掩,等手沉到袖下,海鸥却不见了。
云锦绣双手放到他眼前,手里空空如也,他绕着云锦绣转了一圈,好奇地问道:“海鸥呢?”
云锦绣浅浅一笑,十指云绕,手心一朵玫瑰花,玫瑰花慢慢盛开,九皇子凑上前去一看,“扑腾”一声,海鸥从玫瑰花中飞出,吓得他退了一步,又见云锦绣手中玫瑰变成了火。
严培回过神来,只见阳光笼罩在湖岸少女的身上,剪辑出一抹灿烂的倩影。
云锦绣手中的火光淡了下去,她背着手,向拧着眉头的九皇子道:“想知道?”
“嗯嗯。”九皇子频频点头。
两人边走边说,云锦绣大概向九皇子说了魔术的过程,无非是利用宽袖,及事先准备好的道具,完成一系列表演。
云锦绣见九皇子听完,一脸的失望,她淡淡道:“人在不了解真相之前,总觉世间万物千奇百怪,变幻无穷,了解了真相之后,便会觉得不过如此。”
九皇子淡淡咀嚼着云锦绣的话,似懂非懂。
云锦绣又换了一种说法,“人天生对未知的事物心存敬畏,却很容轻视已经知道的事物。”
九皇子“哦”了一声,还是似懂非懂。
云锦绣漫不经心地抬目远望,突然看到轩辕秀负手站在前方的风亭里,正看着她。
她的心跳快了几下,隐隐有些不安。
他还真是,无处不在啊!
云锦绣从金甸园出来,便向自己的院子去,刚到门口,便看到柳氏从里出来,她穿着一身宝蓝华服,头上插着金钗珠花,两弯柳叶眉画得一丝不苟。
她看到云锦绣,笑得温和动人,“锦儿回来了?”
云锦绣微微福身,“是的,舅母。”舅母两个字极轻。
柳氏笑道:“舅母还有事就先走了。”
“不送。”
看着柳氏离开,云锦绣回到房中,她一进门,秦婴便送上热茶来,“大小姐,这是柳氏刚刚送来的顶极云雾茶,您尝尝。”
云锦绣接过茶水抿了一口,入口清香,甘甜可口,云锦绣又抿了一口,不由赞道:“好茶!”
秦婴说道:“大小姐喜欢喝茶,本来打算多要点,可柳氏说每个院子都得送去一些,留下的不多。”
云锦绣微微皱眉,经过外祖父一事之后,柳氏应该明白,金家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,她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依然做着金家主母该做的事。
见大小姐在思考,秦婴小声地问道:“难道她以为这样,老太爷就会原谅她?”
云锦绣微微摇头,“这不符合柳氏的性格。”柳氏为了钱,可以撇开自己心爱的男人,另嫁她人,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,可以对金老太爷下手,可见她是个懂得割舍,敢于冒险的人,这样的人,绝对不会天真到以为金家会原谅她。
“那……”秦婴有些担心地说道:“咱们该怎么办?”
“盯紧她,还有柳氏兄妹。”
秦婴点头,“另外,老太爷让我转告大小姐,他和严尚书去陛下的行宫了。”
云锦绣用茶盖轻轻嗑着茶杯,严培大人还真是心急啊,连夜出发,原来,那就是他的欲望,统领皇商,真正掌管国库。
在漕运总督一案上,他悬案不结,是在试探自己,看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与郡王府抗衡,以他多疑的性格,不会天真地以为推荐他总统皇商一事能够顺利成功,他却显得如此迫不及待,可见这个条件对他的吸引,就如灯火对飞蛾的吸引一般。
入夜,金甸园外的花园小亭里,疏影横斜,池水清浅,百花娇妍,暗香浮动。
柳如是端坐在琴榻前,面前陈放着一张精美的琴,她纤纤十指在琴弦轻轻拨动,便有琴声从指尖传出,琴音轻盈流转成一丝情丝,听得人心神荡漾。
亭中央的桌子上放着美酒佳肴,她不时紧张地往向亭外。
不一会儿,婢女上前来报道:“大小姐,三殿下来了。”
只见三皇子从花园里走出,轻裘宝带,美服华冠,湿润如玉。
柳如是的脸微微发红,她忙起身,迤逦裙摆拖过地面,她上前来,向三皇子福了福身,“三殿下。”
三皇子看着她,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粉水裙,外罩透明轻纱,隐隐约约,粉红的衣领映着柔美的面庞,白里泛红,嫩若凝脂,人比花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