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苏凤锦抬头瞧他,外头的冷风吹起来,摇晃着屋子里头的烛火,战青城的面容在苏凤锦的眼中越发的英朗无匹。
“怎么才发现?我还当我坐在亭中时你便已经发现了。”战青城失笑,他家爱妻瞧着迷迷糊糊的,人原也是个精明的。
“那杜婆婆……”
“锦儿,我可不敢打她的主意,苏家欺了你那么久,自然要讨回一二,不过,这位……倒真真是意料之外。”这些事儿原也不是战青城的算计,战青城不过是将计就计,顺水推舟而已。
“可是那些银钱……”苏凤锦一时还没法子将整个事件串连起来。
挽珠打着瞌睡摇摇晃晃,一个没注意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,苏凤锦忙扶了一把:“去睡会。”
挽珠摇了摇头:“奴婢还能再撑会儿,小姐,奴婢就是想不明白,这杜婆婆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苏凤锦掏出一封信,那信上写的是,吾妻亲亲。
她将信撕开,里头是苏正清那清秀的笔迹,瞧着泛黄的字迹,苏凤锦记得她是从那箱子里头最后取的,该是很久之前的信了。
信里头只有几句话。
吾妻去矣,夫恨不能相随,小女亦痛断肝肠,悔命中一遇身份悬殊,断送终生。
苏凤锦反反复复的瞧了很久,也没有瞧出什么来,那句身份悬殊,想来是因为苏凤锦娘亲乃是江南大户,而那时的苏正清原也不过就是个穷酸进士罢。她将信扔进火堆里,低声道:“杜婆婆确是刻意谋杀,不过想来应当不是肖姨娘。”
战青城挑了挑眉,眸底流光溢彩:“何以见得?”
“肖姨娘的性子本就喜张扬,她请了这么多人过来,本不过是想沾沾将军的光风光一把,,如何会想到最后杜婆婆的死会涉及到她的身上。战青城,我先前听大夫说,杜婆婆分明还可以再活几天的。”苏凤锦定定的瞧着他,若是他要以杜婆婆为引,将苏府引入局内,那么杜婆婆就必须死,可……战青城会那么做么?
他揉了揉苏凤锦的发:“瞎想什么?”
“杜婆婆死了才能指证肖姨娘谋杀,才会去买通仵作和大夫,买通人花的银钱才会从肖府去借……那么这中间还漏了什么吗?如果说杜婆婆没有死……”那么就不存在谋杀和买通一说。苏凤锦垂眸烧着纸钱。
战青城苦笑:“你原是不信我?”
苏凤锦默默烧着纸钱,她原不是不信他,只是一时想不通杜婆婆的死罢了。
挽珠忽的朝苏凤锦道:“对了,奴婢先前不是先去祭祀奴婢的爹娘吗,回来的时候瞧见红豆鬼鬼祟祟的,也不知是做什么,瞧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就跑了,原本我还当是瞧错了呢,后来她一跑我便觉得不对劲,还当是那姑娘做了什么缺心眼的坏事要逃,如今想来,那就是兰馨奶奶身旁的红豆啊。”
“红豆?”苏凤锦在府中少有走动,对府中的奴仆丫鬟并不大知晓。
挽珠一拍大腿,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:“就是兰馨奶奶身旁那个不说话的红豆,红豆原也不是哑巴,我听府里头的人说过,好像是为了护着兰馨奶奶吃了什么东西,后来伤了嗓子就不怎么说话了,小姐,你说这个时候红豆怎么会在这里。”
苏凤锦心头忽的一跳:“红豆是哪里人?”
“倒听说是平安县一带的,莫不是回来省亲的?”挽珠心里头的疑惑去了几分,只是又总觉得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。
苏凤锦烧了一会纸钱忽的望向战青城:“你知道是不是?”
战青城摸了摸她的发,望向大厅外头那满天的风雪,雪花落在树上,于灯盏下凝结出了一抹微白色,远处乌黑色的瓦也被略大的雪覆盖,大厅里头缭绕着香火的味道,他清冷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头缭绕。
“有人想一箭三雕,我原也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。”
战青城起身张了张手脚,来到门口,瞧着外头略大了些的风雪,院中直通紧闭的大门,这会儿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,只余一排排战府的护卫还站在门口守着,于暗沉沉的夜色里似夜游神一般凝着黑暗,面容沉冷肃杀。
苏凤锦回头看他:“何为一箭三雕?”
“其一,破坏你与苏府的关系,日后再入战府你便再无娘家,其二,破坏苏府与肖府的关系,这苏府与肖府历来是焦不离孟,一旦这般关系被破坏,无论要推倒哪一方都易如反掌,其三,你会认为是我杀了她而怨恨于我,这便是挑拔了你我的关系。不过,她倒是低估了锦儿的聪慧了。”
战青城这最后一句话,不知是表扬苏凤锦呢,还是嘲讽她,起码在苏凤锦听来,却是嘲讽居多的,他这是在报复先前她曾疑过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