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久在樊笼里

    林椿醒来时，发现自己手脚皆已经被绑住，凝神细听，发现已经应当仍然是在船上，只是听声音，应当不是忘忧酒馆那样大的木船，而是一艘小上许多的夜航船。

    顺着幽幽发蓝的月光，林椿看见了不属于自己的锦囊，看来，向远与忘忧酒馆并非自己凭空臆想，只是不知道，在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，自己又为何被人捆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。”熟悉的声音。

    林椿紧皱着的眉头舒缓开，是吴庆林。

    “你大概在想，我是怎么找到你的。”吴庆林一手拿着茶盏，一手扶起林椿，语气神色都是要将人溺亡的温柔，“先喝了这盏茶，我再告诉你好不好。”说着就要将茶盏凑到林椿嘴边。

    林椿不言不语，只是又皱起眉头，将唇紧紧抿住，脸拧到另一边。

    吴庆林也不恼，笑了笑，放下茶盏，又朝她最近了一些，双手捧住她的脸，手指细细摩挲起林椿的面颊，唇瓣，轻声道，“阿椿再不乖乖地喝下去，我就要以口渡给你了。”林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，又闭上双眼，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不信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这里面还有软筋散吗。”吴庆林扯了扯嘴角，伸手拿来茶盏，笑道，“你坐的那艘船沉了，孤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，没有想到，你会自己出现在府尹门口，你说，这是不是上天赐给孤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见林椿不说话，他眼眸中的狠戾开始加深，“孤知道无法以皇后之位迎你回宫，委屈了你，也无法替你父兄平反。你对孤有怨怼之心，孤明白，但是，阿椿，孤替你找了齐家，以后你便是齐家因身体不好从小在白马寺祈福的嫡次女，等到回宫，你便是孤的嘉顺皇贵妃了。如今中宫无人，你便是宫里……”

    林椿睁开眼睛，笑了，“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，陛下还不明白吗。”嘴唇勾起的弧度完美无比，但是眼角无一丝弯曲。

    “孤也有许多不得已。”吴庆林避开这个话题，执着地将茶盏又凑到她嘴边。

    “嘉顺……”林椿喃喃，一滴眼泪从左眼落下，在茶汤上兴起波澜，“我这样的罪臣之女，怎能担得起这样的称号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吴庆林想也不想便拒绝，意识到不对时，又放柔了语气，道，“那你想要什么……除了，除了替你父兄正名。”

    林椿张嘴喝下茶水，道，“我想要我母亲，平安喜乐。”

    吴庆林看到她服软，心里终于觉得熨帖了不少，待看见她软作一团时，倾身解开绳索，将她搂在怀里，道，“我明日就派人将她接回汴京安置，可好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林椿回答得温柔。

    许久许久的安静，林椿突然凑到吴庆林耳边，小声道，“你能保住母亲，我便再也不逃了。”至于替父兄平反……自然还需慢慢图谋。

    听到这句，吴庆林难以抑制地开心起来，低头把滚烫的脸颊埋在林椿的脖颈上，声音微微地颤抖道，“阿椿，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，多么害怕失去你……”

    是吗，从未得到过，哪有资格谈论失去。林椿伸出手轻轻地从他的背脊划过，一下一下轻轻拍打，像是在抚慰他，只有她自己知道，此时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支撑着她做出这样的举动，而不是推开吴庆林，夺门而出。

    信了就好，吴庆林，我们，来日方长。此事，便就这样轻轻揭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