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按照警方目前的案卷进程,我家内弟被绑架一事,基本已经定案。? 嫌疑人商琴琴暂时下落不明。但我始终觉得——”
白卓寒出示给程风雨的这些资料本该属于警署机密。当然,只要花些钱和精力,也总是有办法拿得到。
“这是现人质的车?”程风雨盯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,他专注的样子总算让白卓寒稍微定下些心神。
“是的,就是这辆套牌黑色雷克萨斯。现在已经重新做了登记,被当事所有人文惜带回去了。”
“后备箱有问题。”程风雨把照片丢还给白卓寒,又去看剩下那几张图片。有监控录像的截图,还有唐君身上的验伤照。
白卓寒与上官言对视了一下,暂不做声。
且看程大侦探如何装逼——
没想到他竟然转身过去哄儿子去了,随后笑眯眯地对两人说:“你们先想想,我去换个尿布。”
说着,他把猫往茶几上一丢,拎着儿子就去洗手间了。
“他……就这个风格。上回我和唐笙去拜访的时候,也被圈得跟猴儿似的。”上官言一摊手,表示牛逼之人总归有些恼人之处。
“我倒是觉得,先想想也无妨。”白卓寒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张后备箱现场图。手术过后他多少有些心理障碍。总怕自己的智商真的受了影响,那天唐笙现他正在做公务员考试的行测逻辑题,笑得差点直不起腰。
看着手里的照片,白卓寒记得很清楚——当时唐君已经被高斌送去抢救了,血淋淋的后备箱被警官第一手拍摄下来。
“唐笙和文惜都说,是看到后备箱里有血滴下来,才意识到里面有人的。”白卓寒的目光落在车后灯下角,那些滴滴答答的血痕上。然后又拿起刚才程风雨看过的——唐君下腹包扎好的伤口照片。
“可是按照文惜说,商琴琴是在前一天晚上把车给她送回来的,然后自己九点多开去医院配药。那么在这个时间段里,小君应该是一直躺在后备箱的,足足有七八个小时了。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新鲜的血淌出来?”
上官言想了想:“所以……唐君的伤很可能不是前天晚上造成的?”
白卓寒低着头,又思索了好一会儿。然后一个电话打到唐笙手机上:“阿笙,你知道文惜在哪么?她现在是一个人住还是跟冯佳期——”
“你问文姨?”唐笙正在帮白卓澜一起洗狗呢,“她出国了呀。前段时间出院后,佳佳就把她送到东南亚那里。听说写意那还有几处房产和庄园,她可能想去散散心吧。”
“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么?”
“这个不清楚了,不过上次听佳佳的意思,她妈好像要把房子挂中介。也有可能就不回来了吧。
唉,文姨这辈子也是苦命——”
结果唐笙那边话没说完,白卓寒就已经把电话挂了。
“咦?”唐笙盯着屏幕唏嘘一声:“真是莫名其妙,干嘛突然问文姨?”
“文姨是谁啊?”白卓澜在科比身上又打了一圈肥皂泡,看起来比萨摩还萌蠢,“听起来,我好像缺席了你们太多的生活。”
唐笙也知说来话长,只能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来龙去脉——
“总之,她是个很好的阿姨,对我和小君都很好。她儿子虽然做了些坏事,但——”
“这世上没有谁会对谁无缘无故的好。”听到此处,白卓澜漫不经心地评论了一句,“要么出于愧疚,要么出于本能。反正,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。”
“卓澜?”唐笙被白卓澜的话吓了一跳,“你这话从何说起?”
“没什么,呵呵。”白卓澜用一条宽大的浴巾给科比擦干身体,然后叫小南把它牵出去抖。
“我只是觉得,你和我哥都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。有时候,最临近的真相和危险,反而不能察觉。”
“看来白先生已经有些眉目了?”三分钟后,程风雨带着孩子回来。
在这一点上,的确让白卓寒自叹不如——要知道,他给小白糖换一个尿布至少得一刻钟,还穿得跟屁股里塞石头似的。
“程先生,你的意思是车厢里的血迹有问题?”
“人的血液暴露在空气中,最少的只要七八分钟就会氧化凝固。所以我搞不懂,这帮警察干什么吃的?”程风雨把猫抓回去,一边撸着,一边笑眯眯地逗着儿子。
“文惜在撒谎,而且把这个谎圆的十分精妙。”白卓寒低吟一声,“那么,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”
“你说她已经出国了是不是?”程风雨表示,这样的动机很好猜测啊。人会在什么时候选择突然出国定居?
“要么是逃避罪责,要么是功成身退。或者,两者兼得咯?只要想想这整件事最后造成的后果,就可以很轻易地推测出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。”
程风雨表示,说虽然是这样说,但如果人人都有这个觉悟——那做侦探的就没有那么高大上了。
“唐君的受伤,直接导致了顾海礁的捐赠手术一场空。”白卓寒恍然大悟:“这么说,她应该是跟顾海礁有旧仇咯?”
这些不省心的爹妈啊。
白卓寒为唐笙难受,他知道她从小就没有父母,对姨夫姨妈很感恩很憧憬,对文惜也很依赖。
如果文惜真的跟顾海礁有些过去,真不知道又是一出多大的戏了。
“唉,我们上一辈的人呢,对感情向来执着。干出点偏激的事也在情理之中——”
白卓寒想,程风雨有四十多岁了吧?
什么叫‘我们’上一辈人?大叔你跟我装嫩真的好么!
“所以,文惜已经做完了她想做的事,就算抓回来也不过就是个轻微的故意伤害。”白卓寒想,如果这个就算是真相,那自己还真是多事了。
“谢谢你了程先生。事已至此,我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。只要确保文惜不会伤害我太太和朋友就ok了,至于她要报复渣男,那是她的事。
当然,酬劳我还会按照之前谈好的支付——”
“你真的不打算追查了?”程风雨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失落,要知道——他做侦探的宗旨向来是,刺激第一,正义第二。
有些时候,就算当事人没有多少钱,他也不愿留下一个悬案的尾巴。
“是。”白卓寒点点头,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我向来不觉得顾海礁有多无辜。
事已至此,我不希望再给唐笙和她姨妈,甚至是她朋友冯佳期带来困扰。况且,我也没有觉得文惜真的犯了什么罪无可赦的——”
“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罪无可赦?”程风雨冷笑着摇摇头,“如果她杀人了呢?”
白卓寒心头一凛:“杀人?”
“唉,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——这么久都没下落的商琴琴,可不可能已经被杀死了呢?”
“程先生您别开玩笑……”白卓寒敛下眉峰。
“我像是在开玩笑么?”程风雨把一堆照片平铺在桌面上,对着小儿子说,“来,小混球,给爸爸挑一张最可疑的照片!”
小东西咿咿呀呀地,爬过两只肉呼呼的小手,将最血腥的一张后备箱特写推了出来!
“程先生……我也刚刚做父亲不久。让孩子看这种东西,真的好么?”
“看惯阴谋恐怖,将来才会有颗安于平凡的心灵。”程风雨把儿子挑出来的照片翻转一下,推给白卓寒:“看看清楚。不到三厘米深的刀伤,能流这么多血么!”
特写的后备箱里,从唐君压过身形的边缘往外,一点点延伸铺张开来——这出血量,得有四百毫升以上!
“你说文惜杀了商琴琴?”白卓寒陡生恐惧,“这太离谱了,如果她要杀人,干嘛不连唐君一块杀了?”
“我也很想知道啊,所以这个案子我接了。”程风雨表示,是时候给那些不够专业的警察小菜鸟们好好上一课了。
“有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的,但我希望白先生不要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。为了您的家人着想——打草惊蛇总是不太明智的。”
说完,程风雨看了看时间道声别,一手搂猫一手拎儿子,简直是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!
太阳落山了,一口没动的咖啡也凉了。
白卓寒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爆炸般的信息量,其实他唯一在乎的——只要唐笙和唐笙在意的人们不遭受危险就好。
“steven,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?”上官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我突然觉得,当初把我和唐笙设计在床的人。可不可能也是文惜呢?”
“蛤?”上官言没想通,白卓寒这凭空而降的脑洞是从哪里来的。
“唐笙说过,那天我回国的航班信息,她是从冯佳期那里得知的。当时她在文惜家里吃饭,然后直接叫了车来机场。路上就被人下药迷晕了——”白卓寒越想越觉得逻辑渐渐清晰了起来,“也就是说,知情人除了冯佳期,就只有文惜了。”
“那她这么做地目的是什么啊?让唐笙嫁给你?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啊?”
“呵呵,我倒觉得这件事的目的并不在我和阿笙身上。而是在冯写意身上——”白卓寒攥着茶杯的手,紧了又紧:“你想啊,冯写意之所以把这股仇恨燃得像要屠城似的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你是说,他对唐笙的爱很有可能磨灭了替父报仇的遗志。所以文惜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将冯写意利用殆尽?”
“目前来看,这是最合理的动机了。”白卓寒点头道,“但是我更倾向于怀疑文惜的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。而这个人,有意将白家和顾家塑造成导致冯骏天死亡的罪魁祸。”
上官言觉得,光凭文惜一个女人,要做到这样运筹帷幄的水准的确是有难度的。
“那,会不会是冯写意所说的白三先生?”
白卓寒表示这是有极大可能的。
“这个白三先生骗了文惜,而文惜又骗了冯写意。兜兜转转的,大家都是傻逼。”白卓寒觉得有点懊恼——事情越牵越深,谜团貌似渐渐清晰,但一步一步也只是砍掉了外围的爪牙。
至于白三先生究竟是谁,依然没有任何着落。不过这三个多月来,对方貌似也没有什么动作——白卓寒宁愿相信,这要是冯写意自己故弄玄虚编造出来的该多好?
大家经历了重重苦难,才有今天这来之不易的云开月明。他承担得起,却害怕唐笙再也承担不起了。
“算了,文惜的事暂时交给程风雨吧。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公司上,听唐笙说,下个月她也要回去上班了?”
“嗯。你呢?办完婚礼以后,你会带着书烟去哪?”
“不知道,看她想去哪呗。其实我知道,她更倾向于留下t城。说这是她的家乡,就算记忆不美好,也希望能落叶归根。”上官言跟韩书烟的婚礼订在年底,目前各种筹备,“但是,我总觉得她可能是有点忌惮见我家人。所以不愿跟我回欧洲。”
“你父亲太严厉了。”
“你以为谁家的老爸都跟你爸的画风一样另类啊?好好一个爹当得跟孙子似的。”
上官言的父亲拥有英国世袭伯爵之位,就跟中世纪古堡里壁画上走出来一样。据说,能见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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